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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发布时间:2022-11-23 09:08    浏览次数:次  来源:

我这一次回老家,就是为前边这栋房装个二道门。不为别的,主要是紧凑、安全。

这个老屋自从老人离世后,我很少回家居住,要说回家,也只是打扫一下卫生,不太久留。今年过春节,妻子就给我说,应该订做个门,别让房子里到处是土,进门就闻到一股土腥味。恰好,家门中一个兄弟在场,他答应帮我去镇上订做,哪家门质量好,他心中有数。

老屋在农村来说,也算作整齐。前后两栋房,俨然就是两道屏障,把院落整齐的划为两个部分。后面那栋建于1999年5月,设计为单元构造,前是客厅,后是两个居室,厨房的门单独向外开着。建成至今,我和妻儿住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父母在世时,我让他们住新房里,可他们就是不同意,直到2001年10月,父亲有病了,才在我们的劝说下,勉强的住了一个月光景,这是父亲一辈子在砌有地板砖的房子住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在农村人看来,进院后一栋房是上房,两边的厢房是下房,做长辈的就应该住在上房,子女们住下房。在当时,由于我家人口少,就没有盖厢房,只是在院落前面保留着父母手里盖的单背子土房。父亲走后,母亲就住在前面的土房里,任凭我和妻子怎么劝,她都不肯搬回后面的上房,为这事,我还生了母亲的气。多日后,妻子告诉我,听母亲给村上人讲,她在这间小屋已住了近二十年,后面的房看似好,但地板太滑,不适合她住。还有个原因就是这座土房毕竟是她一手盖起来的,从感情上讲,还一时半会舍不得。我听妻子这么一说,明白了母亲的心思,也就不再坚持了。

提起这座单背子房,我依然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父母将祖庄基上的一座大房与叔父协商后,各分得一半。说是一半,也就是一些臂粗的松木椽和几个杂木檩条,还有一副长不到丈二、粗不到二尺的担子。盖房备料的时候,父亲僱人在村北土壕打了三千块土坯子,花了不到一百元,所用的砖块是一个亲戚帮忙买的。父亲前后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通过邻居帮忙,堂弟具体施工,将这座单背子土房建成了。

竣工那天,天还未亮,父母亲就早早起床,把前后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母亲又在厨房烧了两锅开水,将要炒的青菜全部都清洗了一遍,等一切自认为都安排好了,便端了一条小凳子,坐在新房的屋檐下,喘了一口气。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帮忙的人才慢腾腾地过来了。二嫂走进厨房,扎紧围裙,提起油罐子,只听"咕咚”一声,就将近乎四、五斤棉籽油倒进锅里,身旁的一个人在昨夜母亲早己发好的面团里,又续进了一些面粉,翻来覆去地揉了揉,待成条状后,又用刀切成一拳头大面团,用擀面杖摊平,并用刀在中间竖切一下,然后,用小劲猛地提起,扔进油锅,并不时地用从薄子上抽出的竹子棍来回翻搅着 ,生怕锅里的油饼颜色重了,不好吃。远房的碎婆,是个热心人,娘家在户县,这边也没有多少亲人。早年和碎爷成亲后,就住在我家前面的地窑里,平常我们两家走的也近,谁家有事,都相互帮忙。

前几年,我和妻儿回家看望母亲。在门口,母亲和我们拉扯着闲话,偶尔也谈及过去家里的情况。说到这座房子时,母亲问我还打算给家里盖房吗?说她不想在土房里住了,也想享受一下有地板砖房子的生活。当时,我思想上没有准备,也不知怎么回答母亲的话,就把妻子喊了过来,说明了母亲的话意,我让妻子拿主意。妻子考虑问题是个比较周全的人,听完我的话,就接过话题,转问家门中一个搞基建的堂弟,让他合计一下大约花费多少钱?兄弟说需要七八万元,只要想盖,他就组织人,一切不用我们管!我一听,感觉有些道理,遂和妻子商量,决定改天拆房、挖地基,抓紧时间盖,不然天就热了。

新房在众人的期盼中建好了。竣工那天,母亲很是高兴。看着她迈着小脚,在院子中央踱着步子,瞬间,一种莫名的言状在我心头涌起,眼圈不觉红了起来。

2016年5月5日,母亲生病住院了,这一天,正是新房动工两周年的时间。关于这个巧合,我也问过多人,他们也解释不清。或许,人在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吧!

老屋前面偏右的地方,是一片空旷地,散散地住着三四户人家。站在高一点的苔原上,就看见不远处的泔河,两边崖畔的影子倒映在水里,清清朗朗。水面如一抹裙蓝,微风起时,泛起的涟漪荡漾开来。沿河岸的北坡,有一眼望不到的梨树,春来时,满目的梨花如丝带飘逸。老屋后面相间地栽着楸树、桐树、槐树,夏季的鸟声和着蝉声、秋天的柿子、红枣、冬天的肃宁,这一切都很难从我心头抹去。

现在,我回老屋的时间越来越少,不是我没有时间,而是每回一趟老屋,我的心就难受一次,特别是一个人坐在门前,痴痴地想着父母亲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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