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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口袋
发布时间:2022-06-17 09:13    浏览次数:次  来源: 驻公安局纪检监察组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感冒咳嗽,在村上的诊所看了几天不见好转,父亲就着骑着那辆红旗牌加重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载着我去县医院看病。

医生看后说是要化验一下血象才能确诊,父亲领着我来到抽血化验的地方,看着医生用针在其他病人耳朵上扎出血来,年幼的我吓得挣脱父亲的手就往外跑,父亲在后面追上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果糖,撕去糖纸放进我的嘴里,抱起我说:“糖一吃,爸给医生说,让轻轻扎一下就不疼了。”我哭着似信非信的坐在那个高高的窗口上,医生用针迅速地扎了一下,吸了一点鲜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我用手在父亲的口袋里找了半天,掏出几张单位的饭票。

我问父亲:“你的糖是从哪里来的?” 父亲笑着说:“昨天单位里有人结婚发喜糖,我拿了一颗没吃。”“你不喜欢吃糖吧?”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我,却说:“我以后回家给你们变点好吃的。”好像是从那以后,他下班时经常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或者花生递给我和弟弟。我们俩坐在门两旁的石头上,津津有味地磕着那时很是稀罕的零食。父亲每次把车子推进门后就会拿上锄头之类的农具下地,在落日的余晖中和母亲一起归来。

那时,我和弟弟总会讨论,那瓜子和花生是从哪里来的?弟弟说:“爸爸的口袋长的。”我当然不相信这样的回答。因为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父亲的口袋除了会长出花生和瓜子,还会给奶奶变出几块晶莹剔透的冰糖,奶奶放一块含在嘴里慢慢品尝,那充满笑意的表情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散开……那诱人的瓜子和花生一直陪我走进校园,陪我一起慢慢地长大。父亲的口袋总能掏出让我们惊喜的东西来。

九十年代初,大姐参加了工作,单位决定福利房要卖给个人。父亲从工作服的里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叠得四四方方,他打开手帕的一角,露出一沓人民币来,有十元一张的,也有二十一张的,他取出那一沓钱来递给大姐说:“这是五百元,你买房时能用着。”大姐不要,说是家里奶奶年迈,我和弟弟上学还要花钱,她婆家答应给想办法。父亲说:“爸也只有这么多,儿和女都是娃,你就拿去用吧。”我现在仍清楚的记得父亲把手帕装回他那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口袋,告诉姐姐:“你在单位搞财务工作,一定要认真小心。咱人穷要有志气,不是咱的就不能装进咱的口袋里。”

二姐留在农村嫁到了邻村,父亲总是放心不下。二姐家种麦、收秋、浇地、施肥,栽果树、剪树、打药、卖果子,父亲样样操心、回回叮嘱。后来二姐盖新房、装门窗,孩子上学参加工作,父亲事事关心、件件过问。父亲的口袋给外孙装了零食装学习用具,掏出了盖房图纸,掏出满腔热情。

等到我成家后有了孩子,父亲隔三差五给我送来各种蔬菜水果,从早春的苜蓿韭菜,到初夏的杏子黄瓜;从秋天的苹果酥梨,到冬季的南瓜萝卜,只要是家里有的,父亲都会让我和孩子尝到。孩子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头奶羊,父亲每天骑着摩托车把羊奶瓶装进口袋,给我和孩子送到县城。

弟弟大学毕业后想在城里买个两居室的房子,父亲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存折递给弟弟:“这是我和你妈一辈子的积蓄,再加上厂里给发的住房补贴,你都拿去吧。”我看着父亲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笨拙地装了进去。父亲年迈的胳膊活动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灵便,手帕在他的口袋边缘里露出一个角来,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带着笑意说:“你把房一买,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父亲那装满了我儿时盼望的瓜子花生的口袋里再也没有我的愿望,那曾经给予我们姐弟无数关怀的口袋里除了一个旧手帕,除了父母对儿女无私的养育与奉献,再也没有什么惊喜能掏给我们,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手帕,留下我们儿女无以回报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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