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椰林缀夕阳
没有阳光的沙滩
外婆的爱包在饺子里
外婆的情在屋顶掉下的竹篮里
外婆的光在她五平方米的办公室
选一个初夏的晨曦
外婆决定远行
从此
我们的呼唤
只有风在听
只有云在念
只有月亮在思
外婆的前半生
外婆1930年出生在陕西一个普通家庭,那一年后的好几年,外婆家里条件不好,在外婆20岁那年,被迫嫁到隔壁村,开始了她节俭、从廉的一生。
幸福新年来,悠悠鹿铃声。小姨说,小时候他们比任何人都期盼新年。在那个年代,我们家境不好,每年过年的时候,外婆给舅舅小姨的裤子都很长,只能穿过年那几天,然后洗干净,来年过年裤子放一大截,等到来年再放,直到裤子短得不能穿。就是春节时穿的那不合身的衣服,也可以让那个时候的小姨乐好几天。
秋色浓如酒,红叶映碧流。舅舅说,外婆是地道的农村妇女,没有大的智慧,却在教育子女方面有自己独特的方法。每到秋收时节,因为家里孩子多,田地也多,这个时候大家都忙得脚不点地,在外读书的舅舅也要回来。家里有大片的包谷地,白天砍,晚上剥,每到这个时候,家里男女老少都是要熬夜的。外婆有她的奖励政策,谁剥得多剥得快,就可以自己去门口那颗硕大的柿子树挑选自己钟爱的柿子。每每这个时候,小舅舅跑得最快,因为那颗带着笑脸的柿子是他蓄谋已久的。灰头土脸的拿回柿子,裤腿扯破了,舅舅笑了,外婆也笑了。
无人道是南归好,只道外婆惦外孙。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暑假。因为去外婆家,我除了可以不按时写作业,我还惦记外婆包的大大的猪肉萝卜馅饺子,舅妈说外婆每每知道我要来,一大早让舅舅买好猪肉,去地里拔最大最嫩的萝卜,我惦念外婆屋顶掉下来的竹篮子,那个篮子里有苹果,有肉包子,有小姨买给外婆买的点心;我想念外婆用大锅炒糊的菜,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菜。外婆不善言辞,却把她对外孙的爱藏在她伟大的心里。
外婆的后半生
外婆的勤劳质朴在村里是出名的,也许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太忙,没有人关心集体的事情,也许是外婆的博爱,也许是村领导看外婆老实,1972年,外婆41岁那年,刚刚生了小姨,身体还没有恢复,外婆被临时任命为村妇联主任,开始了外婆后半生的工作生涯。
农村妇女哪懂得工作之道,只能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付出。我问小姨,那外婆当领导了,是不是我们家生活条件就改善了好多。小姨说:“你婆不赔钱卖娃都是好的”,我才知道,外婆“领导”当得好清苦、好廉洁。
小姨说,在她十岁那年,大家都是青黄不接的时代,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个风高夜黑的晚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爷去开门,过了几分钟,就着黑暗的灯光,小姨说那是二队的栓牛,他背了一大袋面,他和外婆在激烈的探讨什么,只见外婆面红耳赤不断的把栓牛往门外推,连同栓牛走的还有那袋白花花的面。
后来外婆告诉舅舅,那年村里要组织妇女在农闲做手工挣钱,要去省城采购适合做竹筐的竹子。栓牛早早知道妇女手工归外婆管,于是他想贿赂外婆,早早的弄回来一批毛竹要卖给村上,以次充好。也许她看外婆老实厚道,也许看我们家经济不好,想当然的送来白面,在那个年代,任谁都不会拒绝,那么多张口等着吃饭。别看外婆平时在村上是热心肠,谁的忙她都会帮,可面对栓牛的面粉她断然拒绝,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村上的妇联主任,我为国家办事,不能损害国家利益”,小姨说她没有想到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啊,外婆的追悼会上,二舅舅哭着说:“我的母亲,平凡正直的农村妇女,一生想用自己的勤劳来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廉洁的妇联主任,一心想让村里的人生活得幸福一点,却不曾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过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做”。
我们隔壁的彩霞奶奶说:“你婆就是个瓜老实,村上发的什么好的都给邻家,自己都舍不得用,一粒米都不要邻居的,廉洁瓜着”。等到生活稍微好点,有个在外地做生意的邻居买回来电视,这在村里炸了锅,馋得舅舅小姨每天晚上跑人家家里看黑白电视的广告,舅舅每天回来都嘟嘟囔囔:“妈,啥时候咱屋也能有电视”。
终于,机会来了,每个村有几个买电视的名额,小舅舅放学书包都跑丢了,兴高采烈跑回家进门就找外婆:“妈,以前啥好的你都让给人家屋,这次你不能再让了,妈,你听见了吗?妈-----”舅舅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厨房说。哪知外婆淡淡地说;“票我给你群英姨家了”。“啥”舅舅大声哭了起来。以后看到群英奶奶家每到晚上,穿过墙,透过高高天线信号,那黑白电视就发出令人羡慕的声音,舅舅就踢桌子腿,小姨说,你写作业那个桌子腿就是你小舅舅踢坏的。
“家里本就不富裕,再加上要养五个孩子,哪来闲钱买电视,我是妇联主任,我咋好意思自己先买,村里信任我,才让我做妇联主任么,我不能自私,我要对得起村里呢!”
这就是一个农村妇女的后半生,用舅舅的话说,外婆的高光时刻就是她的后半生,因为外婆觉得自己有价值。
外婆的歌
八十五年风风雨雨
八十五年岁月沧桑
八十五年辛苦奋斗
一位老人揽起一个妇联
一头白发 画满岁月痕迹
一副巧手 描绘家的蓝图
一只肩膀 扛起爱的重担
一位女人负起家族的幸福
外婆
你是天空最耀眼的那一颗星
感您
念您
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