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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四十年
发布时间:2019-05-13 09:47    浏览次数:次  来源: 咸阳廉政网

父亲今年64岁,从1991年起至今,父亲先后出版了6部共计百万字的民俗学著作。同时父亲以一名普通教师的收入水平供给我和两个妹妹上大学、读研究生,目前,我们兄妹也都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父亲因其在文化方面的地方性建树,被列为享受县政府特殊津贴专家,近几年,家里也先后被县委、县政府授予“旬邑县文明家庭”、“旬邑县最美家庭”称号。

父亲个人的成才、我们家庭的受认可,这一切在我看来首先来自于父亲几十年来持之以恒的奋斗,但父亲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有国家安宁、政策良好、经济发展,才有我们这一代奋斗的广阔舞台!”

父亲于1973年高中毕业,毕业之后,先后在旬邑七里川水库大坝工地修建水库、担任村上电工,特别是在修建水库时,体力上的劳动相当繁重。但父亲却不甘于就此停滞自己对生活的追求,在艰苦的劳动之余,父亲坚持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特长爱好——写作。直到现在父亲还会常常深情款款的向我和妹妹回忆起他青春年代的文学梦,他说点燃自己文学梦想的第一本书是《林海雪原》,他说在七里川大坝晚上的工棚里,他总是拿着手电筒在工友们入睡后趴在被窝里赶稿子。

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而机遇常常不是天上掉下来的。1978年3月,邓小平同志主持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会上强调了"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知识分子,特别是教师行业开始受到普遍重视。在旬邑县的民办教师招考中,父亲以优异的成绩入选,从而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老师。二十四岁的父亲,有了工作,接下来,当然是要安排结婚了。父亲和母亲,在相亲中相识,也许是眼缘相投、心意相通,第一次见面,他们的婚事就定了下来。之后,就有了我们的家,也就有了我。

父亲和母亲都是吃苦耐劳的人,原本捉襟见肘、吃糠咽菜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并算不了什么,可是,我的即将出生却成为了他们不得不考虑的一大难题,那就是如何让我吃饱,让我吃好。大锅饭的农业社常常在一年一次的分口粮时,用衣服上的口袋就可以把分到的所有口粮装回家,而农民们实际上只能靠挖野菜做菜团过日子。然而,历史的转机往往就在众望所归、群众所盼里,1978年,旬邑县实行了土地大包干。自己的庄稼自己的地,自己的口粮自己的力,而到1982年时,家里就打了10担小麦,而这一年,我刚好出生了,用父亲的话说:“我是个福娃娃。”

这之后,父亲一边认真的在学校给孩子们教书,一边利用周末在家里辟出几亩承包地响应政府号召发展经济作物,种甜菜。多一份活当然多一分辛苦,父亲总是在公办教师们用来休息的周末回家务劳甜菜。那几年,甜菜的收入也每每填补了家里经济上的欠缺。到现在,家里还摆放着那几年父亲给我买的小水枪、小眼镜等玩具······

父亲最近几年回望自己的青年时代时,总是教育我,一个人在脚踏实地的同时,一定要仰望星空。而这句话,正是父亲青年时代的真实写照,那时候,父亲当了民办教师,有了相对较多的学习和写作时间,但是,他投到报社和杂志社的文章总是一去无回,这让父亲很是苦恼,也有时候成为同事们戏耍的谈资,但父亲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钱来买名著,给自己制定出周详的学习和写作计划。当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父亲的文章从1983年开始,大量的的刊登在《陕西农村报》、《陕西日报》、《咸阳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多种媒体上。父亲连续多年为县广播站“我的家乡”栏目承担日常性撰稿,并被县委县政府连续十年评为优秀通讯员。

那时候,虽然父亲因为发表文章在县里已经小有名气了,但由于稿费过于微薄,民办教师工资过于低,家里的经济还是比较差。在两个妹妹相继出世后,经济上更是拮据,有很长一段时间,五口人睡一个炕,盖两条被子,席子也是用几个装电视的硬纸包装盒拼起来的,但那时候的父亲,既没有因为穷而流露出什么负面情绪,例如现在很多人对社会和生活的抱怨等等,也没有因为穷而有过任何的不自信、不如人的表现。记得我八岁时去二妈家玩,二妈正在切菜,顺手给了我半截黄瓜,我拿回家就喊着给父亲看,父亲当时就很郑重的批评我说:“人穷志不能短。”现在想来,这话虽然有些不得志中的坚毅,但却是父亲文人骨气的写照,所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父亲因为有志向,相信奋斗,所以生活总是会给他留一扇门。1993年,在教育部组织的的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考试资格评审中,父亲获得了考试资格,在为期一年的考试准备中,为了避免被打扰,父亲每天白天利用吃饭时间下到深沟里背诵考试指定教材,晚上也要背诵大半夜。在临考试前一个星期,父亲竟然把那本五百多页的教材生生背诵了下来。也是在这次考试中,父亲以很高的分数获得了转正。从此,父亲在经济上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然而,很多和父亲同时获得了转正的教师旋即投入了生活的享受之中,穿牌子衣服、买摩托、日常也开始了零食的花销。但父亲不看重这些,他那时候说,他的人生要干一些叫得响的事,还要给儿女们谋一条好的出路。

在写作上小有名气之后,父亲开始意识到写作不能漫天撒花,而是要聚焦到具体问题,精耕细作,如此,方可在几十年后做出些什么。所以,父亲在一番文笔上的探索之后,渐渐地深入到了关中民俗特别是旬邑地方民风民俗的研究之中。从婚丧嫁娶的红白喜事到田间地头的民间传说,他都逐一做过调查研究,同时整理出调研笔记,然后再经过自己的精心提炼形成文稿。1991年时,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宁锐先生,咸阳市图书馆馆长梁澄清先生的指导和帮助下,在多位县级领导的过问下,父亲的第一本民俗学著作《旬邑风情》问世,这在当时的旬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此后不久,受县上领导重视,父亲被调到了县教育局工作。这期间,父亲承担着冗杂的办公室文秘工作,但他仍然不知疲倦的追逐着自己的文学梦想,写了大量的生活散文、乡土散文,后来,结集出版了《旬邑风情续集》。再之后,父亲又相继出版了《乡风乡韵》、《香韵醴尘》、《俗海拾贝》,并且在2015年与旬邑县政协合作,出版了大型民俗史志——《古豳·旬邑民俗风情录》。父亲也因此成为咸阳乃至陕西叫得响的民俗专家。

在对我们三兄妹的教育和培养上,父亲一直是精神上多多鼓励,经济上不遗余力。父亲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在街道上给自己买过好吃的东西,到现在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穿过的。但父亲在儿女们的学业上,从不吝啬,而且极其大方。在2005年,我上大四,大妹上大二,小妹上大一时,家里经济难到了极点。很多父亲的朋友都建议父亲考虑让我们辍学一个。但父亲最终坚持供我们读完了大学,二妹读完了研究生。

在对我们的教育上,父亲一直鼓励我多写作,多看书,多做有益于社会的事,2006年大学毕业时,我选择了去做每月只有500元收入的大学生支农支教志愿者工作,父亲坚定的支持了我,他对我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你的青春是用来成长的。”如今,受父亲质朴、扎实的生活态度和文风影响,我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文字风格。

在自己组建了家庭之后,我也渐渐的感受到了父亲对于家庭、对于母亲深深的爱,记得父亲还是民办教师时,每月只有40块钱工资,有一次父亲去西安办事时,专门赶到开元商城给母亲买了200元一身的夏装;在看到母亲因为在烤烟地里劳作而晒得身上退皮时,父亲当着我的面落了泪。而父亲这些对于亲人的点点滴滴正是为儿女们讲了“做人”二字。

如今的父亲,已届晚年,每天仍然坚持在果园里劳动,农闲写作,同时承担县里、市里多项民俗课题,笔耕不辍。回首高中毕业后的四十年,父亲很感叹的说:“幸福是靠奋斗得来的,奋斗的舞台是国家提供的。”是啊,人生易逝,我的人生唯有像父亲一样,朴素、坚定,瞄准目标不放松,撸起袖子加油干,一张蓝图绘到底!我相信,我一定会是一个好儿女,好父亲,好党员,好干部。

(旬邑县太村镇纪委 王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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